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^{~寓言小故事~} 無明和尚說的因果缘起

阿张兰石, 2008.11

人说善恶到头终有报，你说是吗？
无名和尚（暂称），豁达而祥和，一辈子坚持住山。说起趣味的出家因缘，读中学时的他曾非常叛逆，抱持民族主义与仇日情结，竟然只因为校长是个日本人，他就与几个大胆的同学偷袭了校长。于是辍学，开始了流浪、经商的生涯，直到遇到了善知识而出家。他沉潜低调，不多话，有时和同修研讨佛法，聊可爱的台湾小掌故，很少聊起自己的经历。所以，以下这件事只被阿张兰石说给对“因果缘起”感兴趣的侄儿，请大家不要以为无名和尚是会宣扬神异的人。
他刚出家时，曾被一只百步蛇咬了（百步蛇是台湾山胞心目中的守护神）。齿痕长长一排（重复啃咬？）至今犹在，似乎那只蛇特别狠毒。那蛇当场被旁人打了个半死，头被削了一窟窿，但无名和尚坚持放生这蛇。和尚被送到医院急救，后来没死。蛇死了没？没人知道。
惊人的是，他后来离开道场，独自入山闭关，又被一只百步蛇咬了。这次，他没有道侣可送他去医院，陷入昏迷。
在昏迷中，他作了个“前世梦”：
原来，台湾在“日本时代”初期，有段时间很乱。1895年，大清帝国将台湾割让给日本，在台的大陆官僚宣布独立为东亚第一个民主共和国。但是，当来自大陆的佣兵真正面对日军时，却一哄而散，反过头来劫掠台北，趁火打劫，想在撤回大陆前干上一票。于是台湾士绅宁可接受易主，还派了代表去敦促日军进入台北维持治安。最后，各路军阀逃回大陆，日军由北向南逐渐进驻全台。平地城市的汉人，惯于专制下的生存之道，其“独立建国”并没有对日军进驻造成太大的困难；高山上的山胞（南岛语族），受到旭日初照大山时的感召，其长达20多年的持续游击才是日军的梦魇。
日本军人被国家派来台湾，平定了汉人间的内乱，也镇压了抗日势力，更在1895-1905年间引日资巨款兴建了铁路、港口，有计划地由军人独裁逐渐过渡向民主法治。然而，却一直有军人被行踪飘忽的“山林鬼魅”暗杀。所以，日军怀恨，对于山胞敌对者，祭出了“匪徒惩罚令”。
当时，在搜山执行清剿“匪徒”时，有个落单的山胞女人被发现了，她只是涉嫌，却被一群不肖日军轮暴至死。日军之中，有个小兵，是最年轻低阶的，被排到最后一个。轮到他的时候，女人已经被前面的人打得断气了----眼睛仍露出强烈恨意。
所以，他不敢奸尸。但，却不得不。从此，他总是梦魇。
年轻日本兵几年后被台湾抗日份子攻击而受伤退伍。回到日本后，他仍然常常跪向西南念着地藏菩萨祈求心安，潜意识可能想回台湾赎罪吧？----他就是这台湾和尚的前生。

比“梦到前世”更让人印象深刻的，是和尚接着跟阿张兰石说的......
他昏迷很久很久以后，自己醒来，并渐渐能动肢体了，精神恍惚中，他想走下山。走到半路，看到了一条百步蛇的尸体。忽然他泪流满面了----因为发现它的头上，竟有明显的一窟窿旧伤！它就是多年前曾异常凶狠地咬过他的那条蛇。
是怎样的恨啊？那条蛇一再要致他于死。
它又为何死在此处？
在这次的昏迷中，和尚见到菩萨了，和尚长智慧了。----现在，他知道：年少轻狂时由于仇日而盲目伤害的日本校长，其实前生正是因攻击他而被处死的抗日台湾人。他不再仇日了，不再在众生交织的因果网络中执着恩怨，不再以颠倒梦想来分别一切人事物。现在，泪流满面站在轮回与解脱的叉路口，他很确定地知道：这条蛇，就是当年那女人。这一场梦中，他打开了前世的无明，发了真实忏悔心，发了以一生出家的功德回向给那女人的悲心；于是，菩萨也打开了毒蛇的心，让她往生了。前生，他亵渎了那女人的尸体；今生，他注定为它的尸体庄严安葬。

阿張蘭石的侄儿问：可是前面施暴的军人呢？他們不是更加应该得到报应吗?
答：当然，只是不在咱这故事中罢了。狠心施暴的人，或许墮入屠夫刀下的轮回了吧？有悲心、菩提心的人，才会在转世之后出家修行吧。无明和尚以正念来“随缘解旧业”，他的“报怨行”终于圆满；但暴戾熏心的人，还在冤冤相报之中无休止地受苦。你我此生，不也是一场大梦？梦中可曾瞥见冤冤相报的蛇影？可曾遥闻和尚解脱后的大悲语声？当下是流转轮回还是解脱还灭？就只在一心了。這故事，虽然为亡者讳而稍有修改，但取材於事实，相信是不會違背佛理的。因为，佛理来自事实。